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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评丨话剧《降E大调三重奏》:命格的轻贱与小品的高贵

现代快报+评论员 王子扬

小品演员,几乎是一个历史里的词汇了。十几二十年前,在电视晚会还很红火的年代,小品演员代表了一类特别的人群,有着天然的亲近感,像身边的熟人。不知道从哪天开始,电视上逗乐的人不太愿意这么自我介绍了,他们开始被称作喜剧演员,或是喜剧人。

可能是小品太小,喜剧很大。

近日,话剧《降E大调三重奏》亮相南京的小剧场,一票难求。一则隽永的爱情小品,一个小时出头的演绎,言之有尽,意蕴无穷,倍感清爽。这是法国新浪潮电影大师埃里克 · 侯麦唯一的话剧作品,是偶然,也是妙笔,藏着高贵,也藏着法国文艺的传统。

因为大师很大,小品也高贵。

轻贱的命格

高贵作品的人物未必“命苦”,却常常“命贱”。“贱”是轻贱的意思,因为容易得到,所以不懂珍惜。话剧里的女主角阿黛尔是一个不珍惜的人,她天生随性,频繁更换男友,责任感薄弱,很像是我们今天网络上所说的“渣女”。

男主角保罗,是一个为“渣女”所轻贱的男人。与阿黛尔分手后,他依然甘于奉献,默默关注,不计回报。对这种人设,网络上也有一个特有的称谓“舔狗”。所以说,这是一出“渣女”遇上“舔狗”的故事,即使,发生的背景被搬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巴黎。

但命格的轻贱不妨害灵魂的高贵。中国的戏曲艺术素来有搭救花魁的传统:《玉堂春》是王金龙救苏三,《梁红玉》是韩世忠救梁红玉,《占花魁》是秦钟救莘瑶琴。中国观众惯于从两个可怜人的相濡以沫中发现温暖、找到慰藉。

特别是最后一对,一个是做点小生意的卖油郎,一个是名满天下的花魁娘子,也很像“舔狗”遇上“渣女”的故事,是中国版的《降E大调三重奏》。但渡尽劫波,我们仍能从中体味出类似李义山“天意怜幽草,人间重晚晴”的悲悯。

这部法国戏本来是舶来品,却能在中国观众群体中产生大范围的共鸣,究其原因,可能是因为近似的文化传统。假使侯麦在世,看到这一幕,理应也能会心。

小品的高贵

这种文化传统是什么呢?我以为是“每下愈况”的高贵。这是庄子的话,越是细微低下的地方,越能看清真正的大道。元代往后,上层文化跻身下层文化的形式里,挤走了下层的粗俗文化。所以有一种说法是,中国古代通俗文艺作品的本质是皇家趣味,文人意识。这是小品的高贵。

这种高贵同样适用于法国的文艺作品。法国人的文化传统是大仲马、是雨果,是福楼拜和巴尔扎克,是一代代这样的大文豪喂出来的挑剔,太过俚俗的东西入不得法眼。新浪潮一代的电影人最懂这种高贵。那些星光熠熠的电影大师,最伟大的工作之一,就是尽量让电影作为一种艺术,而非商品,有尊严地存在下去。

说得具体一点,新浪潮的电影人不是很喜欢讲故事。执着于讲故事,就要考虑如何去迎合受众,曲意逢迎就会露出媚骨,高贵的东西也就变得轻贱。像侯麦,他爱聊生命,聊赤诚的欲望,聊生活的渴望,贵不可言。

整场话剧有处小心思不易被察觉,在男主人公客厅的墙上,挂着一张老旧的电影海报。这是侯麦于1982年拍摄的电影《好姻缘》,一部以小见大的作品,之于这位大师生前众多名作,这部电影并不是特别有名,评分也略显普通。

但是主创团队还是选了这张海报,或许他们也有和我一样的想法:

寥寥的几笔,微微的幽默,小品也可以见天地,见众生。

(编辑 高淼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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