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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评 | 话剧《中文系》:你我存在的每一个时代,都是名家云集的时代


现代快报+评论员 王子扬

天马行空的世界观、先锋的表现手法、超前的探索意识,贡献了一场罕见的视听盛宴,亦引发了观众群体的极大讨论。最近,南国剧社的《中文系》登陆紫金文化艺术节小剧场单元,目之所见种种,是这部剧的“皮”。

实际这部剧的精粹在“骨”。

要理解这个“骨”,不妨从一桩历史“悬案”聊起。关于孔子的晚年,坊间一直有诸多讨论:大道难传,世人谈论的尽是些“有用”的东西,没人关心文学,没人关心艺术,没人关心哲学……当他不得不跟这个世界作别,他也会感到悲伤吗?

《列子》相信,孔子不悲伤。

他生前跟弟子颜回聊过,说自己这辈子整理仁义礼乐,于鲁国无用,于别处无用,对当下无用,于未来更无用。颜回问,要不要把这套东西改一改,让它应世?孔子说,别想了,没用。他还补了一句,虽然没用,但是觉得很快乐。

在韩愈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关心“无用”、心向圣贤,便有了另外一种说法——文以载道。《中文系》也是一部“文以载道”的作品,尽管它以一种全新的包装形式改换门庭,几多先锋、几多实验,但讨论的依旧是千百年前,孔、孟、韩愈留下的命题。这是惊艳之笔。

《中文系》有个副标题,叫“一部赛博悲悼剧”。“赛博”是英文Cyber的音译,意为网络的,与这个词汇经常一起出现的是“朋克”,Punk。赛博朋克代表的多是科技悲观主义,相关的科幻作品,如影响巨大的《黑客帝国》讲的就是反抗赛博控制论的故事。

但《中文系》的主创决定反其道行之,整部作品无不流露出他们对于科技时代的乐观与向往。饶有趣味的是,他们不仅不朋克,反而很有巧思地在剧目开场时加入了一段朋克音乐的“死对头”——金属音乐,逞以哥特风格,以表达沉郁顿挫和心潮难平。根子上,似乎还是一种传统文化浸润之下,饱蘸人文色彩的书生意气。

孔子不悲伤,于是赛博不朋克。

纵观这部戏,极有特点的是,它分“实路”和“虚路”。这两个词本是用来形容围棋的。“棋圣”聂卫平说,自己跟日本选手对弈,常能以虚路制胜。同样地,戏里的两条路,亦互为表里,一条居庙堂高,一条处江湖远,一条是雁引愁心去,一条是山衔好运来。

实的一路,以中文系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11位大师起手,在舞台中央上演悲欢离合,探讨他们此生中未曾实现的遗憾。恨杜甫不曾见的金启华先生、提议烧掉两千册错版书的钱玄先生、囊中羞涩买不起恩师墓碑的徐复先生……一段段故纸堆中尘封的往事浮现,隽永、惊奇。

虚的一路,关于11位千禧一代的年轻人。路过青春的他们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情绪。主创们很巧妙地,把这种情绪借由舞台角落的小电视播放出来。年代感的广告、北京奥运会实况、王家卫的电影……当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如跑马灯般走过,架构出一代人的集体回忆,搅皱一池春水。

这两条路并非没有交集,事实上,它们在多个节点出现了似真似幻的弥合。有这样一幕:舞台大屏,猛烈地出现了复古日漫风格的字体,前方,一群青年锐意叩问、反求诸己:“文学给过我们答案吗?”“历史给过我们答案吗?”如灞桥折柳,一唱三叹。

此时观众们蓦地发现,文学史上的大师们度尽劫波后的破镜重圆,竟与千禧一代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新世纪之梦,奇迹般水乳交融。据我所知,这种奇妙的观感800多年前也发生过一次。彼时,南宋大儒陆九渊有个弟子,崇拜周文王,痴迷得不行。结果被陆九渊一语点破:其实,你也可以是文王。

这部戏的主创们反复提到一句话:“每一个时代,每一个你我存在的时代,每一个中文系还坚持存在的时代,都将是名家云集的时代。”

他们说的何尝不是同一件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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