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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太仓寻找王世贞




他是400多年前的“文坛盟主”,著作等身,《明史》称其“才最高,地望最显,声华意气,笼盖海内”

他也爱好书画鉴藏,“朋友圈”里有不少同时代的名流。

他是王世贞。

近日,“王世贞研究青年学者工作坊”在江苏太仓揭牌成立,多地学者从多个角度挖掘研究,再现王世贞及其同时代文人的风采。同时,《江苏文库·研究编》新书《江苏历代文化名人传·王世贞》也在活动现场发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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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工作坊会选择在太仓成立?因为这里正是王世贞的家乡。

太仓市博物馆文保部主任徐超告诉文脉君,如今在太仓还可以找到一些王世贞的遗迹,见证着这位“文坛盟主”与家乡的故事。

《墨池》碑

“东南第一名园”的见证者

太仓不仅是王世贞的出生之处,也是他的终老之地。

20岁以前,王世贞在这里度过了青葱的年少时光,嘉靖二十六年(1547),他中得进士,入朝为官。但宦海沉浮,难有一帆风顺。嘉靖三十九年(1560),王世贞的父亲蒙难被杀,他辞官回到太仓老家,一住就是七年。后来,虽重回官场,但是他依然经常回到家乡小住。万历十八年(1590),他病逝于太仓。

里居期间,王世贞在太仓建了一座私家园林,名叫弇山园。园子里有山石潭水、亭台楼阁、名木奇卉,美不胜收,被誉为“东南第一名园”。这座园子也成为王世贞晚年生活、读书、会友的主要场所。王世贞曾写下《弇山园记》,来赞美自己的园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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弇山园到底有多美?如今,太仓仍有一座“弇山园”,但却并非原址,而是上世纪90年代,改造太仓人民公园而复建的。历史上的弇山园早已无迹可寻,但却留下了一件故物,藏于太仓市博物馆。

这是一块《墨池》残碑,仅存的三分之一部分上写着“池”字左半边及“书学博士米芾书”七字落款。按照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完整拓本,专家们对这块残碑进行了复原,并在博物馆内展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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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家图书馆藏《墨池》碑完整拓本


《墨池》碑原嵌于弇山园中尔雅楼前的方形池沼边。王世贞在《弇山园记》中写道:“阁前俯方沼,下蓄金鱼数百头,饵之则群起。适得米元章所书‘墨池’二大字,勒石嵌于沼之阳,盖稚子时时用涤砚,亦实录也。”他还为墨池作了诗:“书不如右军,何烦使池墨?唯用将洗心,能令净业白。”

清代弇山园荒败后,《墨池》碑被移到了南园里。南园曾是王世贞同乡好友王锡爵的私家花园,直至清代依然有人居住。《嘉庆直隶太仓州志》中记载:“宋米芾书《墨池》二大字石刻,弇山园故物,今毕氏移置南园壁间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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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7年,南园被侵华日军炸毁,碑石不知所踪。多年后,仅剩半个“池”字的残碑在太仓人民公园被发现,后辗转归藏太仓市博物馆。

《枯树赋》石碑

展示收藏家王世贞的宝贝

尽管如今太仓的弇山园并非原址,却也有着王世贞留下的痕迹。漫步园内碑廊,6块《枯树赋》石碑正是他命人镌刻的,保留下唐代宰相褚遂良的墨迹和元代书法家赵孟頫的临本,非常珍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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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 褚遂良《枯树赋》碑拓本(局部)


《枯树赋》是北周文学家庾信书写故乡情的辞赋作品,褚遂良用行书抄录此文,为后世书家所推崇,元代赵孟頫又有临本。到了明代,王世贞先后收藏到了赵孟頫临本及唐人双钩本褚书《枯树赋》墨迹,他对这两本《枯树赋》极为珍爱,反复品评,并在两本合卷所作跋文中写道:“褚书既极秀逸,有美女婵娟不胜罗绮之态;赵则稳密端润,往往得笔外意,俱在山阴堂室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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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 赵孟頫 临《枯树赋》碑拓本(局部)


独自欣赏不够,王世贞还把这两人的墨迹镌刻上石,藏于弇山园内。清代,弇山园荒败后,《枯树赋》石碑流转到太仓吴氏手中,被搬到了樊村泾吴氏宗祠内。

《宣统太仓州志》记载:“《太宗哀册文》石刻:唐褚遂良书,旧藏明吴江史鉴家,吴宽有跋,王世贞购归,嵌山园,今置樊村泾吴氏宗祠;《枯树赋》石刻:唐褚遂良书,亦在樊村泾吴氏宗祠。”后来,吴氏宗祠内的石刻分离流散,残存的《枯树赋》碑石辗转至太仓文化部门,后移嵌于复建的弇山园碑廊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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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海二难》碑拓本

上了《明史》的“难兄难弟”

王世贞家并非只有他一枝独秀,弟弟王世懋同样颇有名声。

兄弟二人的才学,那可是经过“官方认证”的。《明史》里记载,王世贞“才最高,地望最显,声华意气,笼盖海内”,王世懋“好学,善诗文,名亚其兄。世贞力推引之,以为胜己”。

而在王世贞眼中,自己和弟弟则是一对难兄难弟,即“东海二难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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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仓博物馆藏《东海二难》碑拓本启首(残)


如今,我们常用“难兄难弟”形容彼此之间患难与共的兄弟。其实这个词出自南朝刘义庆《世说新语·德行》:“陈元方子长文,有英才,与季方子孝先,各论其父功德,争之不能决,咨于太丘。太丘曰:‘元方难为兄,季方难为弟。’”原意是说兄弟的关系非常好,二人非常优秀,实力相当。

1575年,王世贞为答谢王世懋向他贺寿,作了三首唱和诗,其中就提到了“东海二难”。

“东海”借指故乡太仓,“二难”就是兄弟俩。一是说王世贞和王世懋才华俱美,难分伯仲。二来也在暗指两人的经历,他们的父亲王忬因得罪严嵩及边事失利被斩,二人悲怆欲绝,属实是难兄难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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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海二难》碑拓本(局部)


1575年,王世贞把这三篇诗文抄录下来,希望以此“附儿辈收藏,异日征王氏文章之盛,此亦其一斑也”。可见,《东海二难》乃是王世贞亲定的彰显“王氏文章之盛”的代表作,也是世贞、世懋兄弟情的见证。

这件手迹后来被王世懋的孙子王瑞国收藏,放在他的书楼万卷楼中。王瑞国对这幅手迹非常看重,遍请当时名流为它“写评论”:文徵明的曾孙文震孟,诗人、书画家李流芳,画家、书法家、文学家陈继儒……都曾观赏过手迹并留下题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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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年间,南园内曾有一块石碑,上面镌刻有《东海二难》全卷。可惜1937年南园被日军炸毁,这块碑的原石至今下落不明,只余太仓市博物馆所藏拓片残本,让今人能够窥见这对文豪兄弟的情谊。


参考文献:《太仓现存王世贞相关碑刻选介》 徐超

文 | 现代快报+记者 张文颖 张然

图 | 现代快报+记者 张文颖 部分图片由徐超提供

视频制作 | 现代快报+记者 储希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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